2022年是联合国第一次人类环境会议召开50周年。半个世纪以来,中国一直高度重视生态环境保护,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生态文明建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历史成就,记录生态文明进程的生态文学也日益走向繁荣。
习近平总书记在2018年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提出,要加快建立以生态价值观念为准则的生态文化体系。繁荣生态文学,推进生态化建设,提高全社会生态文明意识,是生志文明建设的重要内容。为此,生态环境部在整个生态环境保护系统全面进行了全面部署,引领各省推进生态文化及生态文学的发展和繁荣。从此,生态文学也被读者所期待,一种描写与关注现代人与自然的关系,展示污染防治攻坚战和美丽中国建设的生动实践,向国际社会贡献生态文明的中国智慧、中国形象的生态文学体系在不断形成一种文化自觉。
在社会发展的进程中,人类对自然的认识是随着物质产生发展的增加和对自然破坏,生命延续而不断增强的,文学家也是如此。中国现代文学对于生态环境的表达,经历了立场的根本转变。20世纪20年代,郭沫若等老作家写诗歌颂大城市的烟图“黑色的牡丹”,没有看到环境的污染。20世纪50年代讴歌伐木工,是以歌颂社会主义建设为背景的,没有思考到对生态的“破”,只是想表达社会主义建设的突飞猛进,没有顾及思考避免走“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直到改革开放初期,人们的思维还停留在“靠山吃山,有水快流”。包括文学界也都没有认识到生态环境被人类的影响,也没有想到只有一个地球,保护地球的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环境就是保护自己和生存的家园。直到党的十八大以来,生态文明的理念才开始走入千家万户,生态环境意识才被人们普遍接受,中国开始了绿色生态强国的伟大工程,也使生态文学在中国文学大家庭中显露出其独特的魅力。
生态文学是随着社会发展而出现的一种有别于寄情于山水虫木草的生态文学,而不是单纯尽情山水的游记。它是在追思山水虫木草的同时,又将现代人类活动和工业文明的正反两面社会、生活、追求、思索等反映在文学作品中,对当今社会和人类的生活追求给予正面的影响,使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因此,生态文学问题不仅是经济、社会问题,也是文化问题。生态环境问题反映到文化及文学上,是如何以文学的审美视角,认识和表现生态环境保护问题,如何反映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生态文学是在社会关注的前沿视野里用一种新视野和新空间,将这个新视野和新空间反映到文学领域,从而产生种新的文学形式——生态文学。
生态文学在中国文学发展史上传承源远流长,《诗经》中的《蒹葭》、庄子的《逍遥游》等。山水田园诗派诗人谢灵运,陶渊明将生态文学的雏形发展到了高峰。李白、刘禹锡、王维、白居易、柳宗元、苏轼、辛弃疾等古代文学大师都有他们优美的诗或词以生态文学的形式传世。《老子》云,“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孔子论《诗经》,“多有鸟兽草木之名”,均表达了对自然的热爱和敬重。包括古代民间文学意识中,认为动物植物皆有灵性,甚至可以修炼成精,化为人形,具有人的外貌、意识、情感、有善有恶,然善良者居多。这都是中国传统文化中有关生态文学非常宝贵的成果和资源,也是生态文学的创作之基。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生态文明建设,在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指导下,“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日益深入人心,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新发展理念成为广大人民群众的自觉行动。
在这个时期,发展壮大生态文学是历史和现实给予的一次机遇,也是社会发展给予文学的使命担当。从生态文学承担的使命来看,它显然有别于单纯以风物为描写对象的自然文学,也有别于寄情山水或借物言志的传统抒情文学。因而,生态文学必然体现一种全新的美学思想,包括一种融天道和人伦为一体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生态文学需要思考的是人与自然如何才能共生这个命题。生态文学不单纯是描写自然保护主义故事,它要从人与自然的关系,思考人在自然中的地位,也要检讨人对自然环境的破坏;警示人对生态与文明发展的灾难性影响,反省人类行为的得失。生态文学要成为人类生态文明的预言家和先驱者。
随着中国生态环境保护事业的深入,生态文学视野出现了新的拓展。一方面,生态文明建设的持续推进,人民群众对生态环境文学产品的精神需求与日俱增,从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到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另一方面,随着生态环境质量的持续改善,生态环境内涵、外延不断扩大,人们的关注角度也在发生变化。人类对自己与自然的关系不断认识和反思,把生态的思维从原来更多关注污染和破坏问题,到开始关注生物多样性、气候变化、生态环境改变带来的生活和物质追求等诸多领域。因此,生态文学的内容非常丰富,形态更加多样。
中国生态文学研究开拓者王诺先生给中国生态文学定义是:生态文学是以生态整体主义为思想基础,以生态系统整体利益为最高价值,考察和表现自然与人之关系和生态危机社会根源的文学。简言,生态文学是一种反映生态环境与人类社会发展关系的文学。
当今中国生态文学的发展昭示了一种新的趋势,显示了中国文学界对于生态文明建设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或者就是一种中国化的文学自觉和文学自信。
伟大的时代呼唤伟大的作品。生态文学创作提供了源源不竭的鲜活素材。当代生态文明建设的伟大实践,呼唤诞生更有深度、更有广度、更加震撼人心的作品。作家要把握时代脉搏,聆听时代声音,在时代进步中发现创作主题,捕捉灵感,讲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故事。
当代生态文学,重要的是体现生态文明理念,体现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创新实践和实践成果。这是当今人类世界关于生态环境保护最先进的思想理论和最前沿的社会实践。生态文学不是简单地向过去看,不是提倡回到原始的自然环境中去,更重要的是向未来看,发现人与自然的和谐交融之美,现代社会的与自然友好之美,反映更高层次的人与自然的文明形态。
“人是社会性动物。”人本身就是自然的构成部分。人对自然之美的亲近与回望,本身也是人作为社会性群体的一种审美方式。文学作家天然具有一种自然情怀,但生态学不只是要关注自然之美,更不是只怀念原始自然之美。生态文学依然是人的文学,其文学视野应更与经济、社会文化更加紧密联系,从更多维度展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关系,共生共荣之美,即生命共同体之美。
作家王蒙曾经说过,作家是生态环境保护的天然同盟。伟大的作品一定要从实践中来。人类在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和改造自然的伟大实践中体现的伟大精神,付出的艰辛努力,取得的丰硕成果,体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美好境界,是生态文学需要极力书写和展现的。自然的人性化和人的自然化相统一,才是生态文学真正的至高境界。
当代生态文学作品应该聚焦于当今时代深刻变化的生态环境现实。但就目前生态文学创作看,更多聚焦自然景物的描写,与生态文学聚焦当下、反映生态环境保护与经济转型发展的过程存在着距离。在生态环境保护、经济发展绿色转型发生历史性变化的过程中,缺少具有足够影响力的生态文学作品,不失为一种巨大的遗憾。
文学是如何发挥作用的?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生态文学的力量是影响人,进而影响生态,如《寂静的春天》开启了人类现代环境保护的历史,《伐木者,醒来》肇始了当代中国森林保护的开端。
生态文学作品创作可能还有题材撷取和文学转化问题。生态建设和环境保护是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主体。工业生态环境保护是中国生态建设的主体。在当下生态文学中,写山水木草的多,写环境保护的作品少,即写生态环境保护也写山水河流治理的多,而写工业生态保护的少。写环境保护专业的门槛高,写工业防治和治理的就更高。如何把枯燥乏味的环保专业知识转化为文学,转化为光彩鲜活的生动形象,要突破这道门槛,需要文学工作者多思考、多探索。
但已有一大批作家在生态文学的土地上耕耘并成果丰硕。著名生态文学作家刘先平的《云海探奇》《千鸟谷追踪》《大熊猫传奇》,徐刚的《伐木者,醒来》,阿来的《三只虫草》,刘醒龙《上上长江》,李彬的“森林列”等。
湖南是文化之都,是湖湘文化的发源地。千年来湖湘文化,湖湘学派影响了几代中国人。湖湘文化在一定时期代表着中国文化精神和走向。改革开放以来,湖南文化人更是走在时代大潮前,以“敢为人先”的精神,创作出了大批弘扬时代精神主旋律的文艺作品。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湖南的文化发展进入新的里程碑,在绿色湖南、生态湖南上出现了一批有湖湘文化特色的作品。生态文化和生态文学在湖湘大地大发展、大探索的时代已经到来,在有着千年文化底蕴的湖南已经出现一定数量的生态文学作品。何建明2017年就写出了长篇报告文学《那山,那水》,2019年陈夏雨创作的《湘江源记》获得第九届冰心散文奖。更令人振奋的是2022年《人民文学》第一期就刊发我省作家沈念的《大湖消息》。与此同时,湖南一些职业环保工作者也拿起笔来,开展生态文学创作。资深环保工作者黄亮斌2020年出版生态散文集《圭塘河畔》,一年内多次再版,2021年积极参加省委宣传部牵头组织的“青山碧水新湖南”征文活动,以母亲河湘江为题,创作长篇报告文学《湘江向北》,记录百年湘江历史,深入再现了湖南省委省政府领导下的“省一号重点工程”,生动阐释了人类社会从工业文明必然走向生态文明的历史真谛。
而今,生态环境保护已成为国家理念,生态文明意识和思想迅速改变着人们的思维方式、行为方式、生活方式、生产方式。生态文学反映这一时代现实,是当然,也是必然,更是走向。生态文学不仅仅是现实的反映和时代的解读,更是新时代的引领。湖南是文化大省,理应带动生态文学创作和理论研究发展,把湖南生态环境保护中的成果,用故事生动鲜活地展现出来,使湖湘大地更加壮美,使湖湘文化迎来一片充满绿色美和生态和谐新天地。
(作者单位:湖南省生态环境厅)